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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科孟园园荣获2025年市属医院平行病例大赛一等奖

北京清华长庚医院12月16日电(通讯员 孟园园)

近日,在2025年市医院管理中心组织的市属医院平行病历竞赛中,我科主治医师孟园园的作品《不疼的甜睡约定》荣获大赛一等奖。

本次大赛竞争激烈,全市各医院共报送217篇作品。经过专家多轮遴选,最终评选出10个优秀节目进行集中展演。我科孟园园、温馨、杨澜、孙世超四位医护人员参与了最终的展演环节。

获奖作品《不疼的甜睡约定》讲述了麻醉医生为一名畏惧打针的耳鼻喉科患儿,采用无痛吸入麻醉完成诱导的温情故事。该案例将选择权交给患儿,体现了对患儿的尊重与关爱,践行了“以患者为中心”服务理念。




《不疼的甜睡约定》

我是一名麻醉医生,也是一个四岁女孩的妈妈。

在医院这个高速运转的小世界里,麻醉医生与患者的缘分,淡薄如水,甚至可以说是“一面之缘”。术前,麻醉医生会结合病历资料和与患者的当面问诊、检查,快速制定出详尽的麻醉方案与风险对策。手术日,开放外周输液为生命保驾护航,在严格核查无误后,启动麻醉,让患者在沉睡中安然度过手术,忘却痛苦与恐惧。大多数时候,这个过程冷静、高效,甚至程序化,但也有例外。

这位小患者也四岁,和我女儿一般大,因为睡眠打鼾、张口呼吸,即将接受腺样体和扁桃体切除术。我看过她的电子病历和化验检查,指标一切正常。但因为前一天下夜班,并未亲自访视。所以真的可以算一面之缘了。

我们的初次见面,就是在光线明亮、仪器环绕的手术间里。她有点瘦,梳着两条小辫子,安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她的妈妈坐在床边陪着她。她看起来很害怕,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胳膊,眼睛里写满了不安。我走上前,与她的妈妈再次核对了病史,确认了插管的药品和设备,在麻醉机上调好了呼吸参数。我轻轻地询问她,宝贝,可以张开嘴巴让阿姨检查一下吗。她很乖地配合张大嘴巴。牙齿都很完整,也没有活动的乳牙。一切准备就绪,离诱导只差一步,也是最具有挑战性的一步:开放静脉输液。没有输液,我就没办法给予静脉麻醉药物。

没有输液的情况在儿科手术中最多见。孩子的血管本就细小,穿刺时也很难如成人般克制配合,再加上家属的焦虑与不舍,往往会让小小的穿刺针承受千钧之重。这个小姑娘在病房和手术等候区两处开放输液的地点都没能完成这项操作,看来是对扎针害怕到了极点。但此刻,手术在即,这“不得不扎”的一针,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她的妈妈看样子想速战速决,一边鼓励她坚持一下不要动,一边用胳膊夹紧她的手臂,把无助的小手露在身后。害怕疼痛是人的天性。每次我陪女儿去打疫苗,都要提前一周开始做心理建设,并许诺各种奖励,即使这般,打疫苗当天从踏入保健院开始,还是要大哭一通,直到离开。果不其然,当我的搭档——一位穿刺经验丰富的麻醉护士握住她的小手消毒时,她紧绷的身体开始用力挣扎,大喊着“妈妈我怕、妈妈我怕!”。“停,先别扎!”我立刻叫停了操作。扭动状态穿刺成功率极低,而且容易损伤血管。她见不再扎针了,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看她这么恐惧疼痛,我实在于心不忍。

对于无法配合的孩子,除了扎针外,其实麻醉医生还有种办法,就是吸入麻醉,药物首选七氟醚。高浓度的吸入麻醉剂通过呼吸进入肺内,弥散进血液里,最终抵达大脑,可以让患儿进入睡眠状态。但是吸入麻醉有两个前提:一是口鼻尽量完全被面罩包裹、无漏气,二是需要几分钟才能起效。我在学生时期见过使用这种方法为早产儿眼科检查进行麻醉。但是患儿会本能抗拒在面部放置面罩或吸入麻醉药的味道,在麻醉起效前患儿会一直哭闹和扭动,麻醉医生只能用力控制住孩子,好在早产儿不会产生长久的记忆。但是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万一吸入麻醉中途不配合,那么相比扎针的疼痛,被强力压制的模糊记忆会不会投下更长久的心理阴影?我有些纠结,是选择稳妥的疼一次的肌肉注射让她先睡着,还是尝试一下吸入麻醉。在我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她没有哭闹,就那么安静地等待着,看起来她只是极其害怕疼痛,但她也有很强的自制力。正是这份超越年龄的安静,让我产生了一丝尝试的勇气。我打算把选择权交给她,这也是我在育儿过程中深刻体会到的,孩子对自己主导的选择会更好地执行。

我站在床尾,俯身离她稍近一些,尽可能用轻松温和地语气和她对话:“宝贝,我们一会儿要做一个检查,需要你先睡一个甜甜的觉,睡着了你就不害怕了。阿姨这里有三种让你睡着的魔法,你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一种,好吗?”她点点头。我开始介绍,“第一种呢,就是在手背上扎一针到血管里,会疼,而且小手不能动,如果扎不进去还需要再扎;第二种,是在胳膊上打一针,就像打疫苗一样,睡着以后你感觉不到疼了,我们再扎输液,这样你就只疼一下。”我看她凝神听着,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给的方案。“第三种,阿姨有个呼吸的神奇方法,要把这个小罩子放在脸上,包紧嘴巴和鼻子,深呼吸几次就睡着了,虽然有点味道,但是一点都不疼。你喜欢哪一种呀?”小姑娘眼睛一亮、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我喜欢呼吸的!”我心里暗暗笑了一下,果然还是怕疼。我拿起呼吸面罩给她看,“看,就是这个小罩子,放在嘴巴上可以吗?”她很坚定地说“可以”。听到她干脆利落的回答,我的信心更足了。

跟我的小患者达成一致,氛围瞬间变得轻松有序。我请我的搭档协助我麻醉诱导,请耳鼻喉科老师在旁边守护小姑娘、防止诱导期身体扭动坠床,请巡回老师等小姑娘睡着以后带妈妈出手术室。万事俱备,我跟小姑娘说“宝贝,阿姨要把这个面罩放在嘴巴上了,现在可以开始做深呼吸了。等你睡醒的时候,会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让你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到时候要好好配合哦。等醒来回到病房就让妈妈给你买冰棍吃啦,我们约好了。”我的搭档把七氟醚的浓度和氧流量开大。小姑娘配合得很好,面罩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很快,她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我轻轻托起她的下颌辅助呼吸。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希望尽我所能为我的小患者减少不愉快的回忆,目前看来已经实现一半了。

巡回老师示意妈妈可以离开了,那位母亲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牵挂与不舍,轻声说“拜托你们了”。我看着她的双眼点点头,“您放心吧”。后续开放输液和手术过程一切顺利,手术结束时我又追加了镇痛药,希望她的苏醒过程尽可能舒适。

手术结束后,我去恢复室看望了她。气管导管已经拔除,小脸表情舒展,她有点困还在睡,妈妈坐在她的床边,攥着她的手,满是疼爱地轻轻拍着她。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数个哄孩子入睡的场景。真好,我们又短暂地守护了一个小生命的安全,没有眼泪,也没有恐惧。

作为麻醉医生,我们守护的是生命体征的平稳;而作为一个母亲,我更希望守护一个孩子不受惊吓的童心。医学的温度,并非止于治愈病症,还在于用心呵护每一个生命在脆弱时刻的尊严与安宁。医学人文关怀,就藏在这些微小的细节里——一个被尊重的选择,一句温柔的约定,一个没有眼泪的甜美梦境。这,或许就是我作为医者,能开给这个世界的一张最温暖的“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