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五口之家。凯特两岁时罹患白血病。为了给她治病,父母通过先进的基因技术孕育并生下了与她基因完美匹配的安娜。从第一管脐带血开始,十三年来,安娜不断向姐姐“供应”了白血球、干细胞、骨髓……后来,凯特的肾功能衰竭,父母要求妹妹捐献一个肾。但这回安娜不干了,她无法忍受自己一再被当成“药品”,还在哥哥的帮助下找到律师事务所,控告父母夺走了自己的身体使用权。
看到这样的情节,我自己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中国人讲究血浓于水,曾经看过一篇小说:写一个妹妹与哥哥的故事:哥哥患尿毒症要换肾,家里没钱,暗恋妹妹的某大款表示愿意出这笔钱,但是要妹妹嫁给他。妹妹左右为难之际,哥哥自己解决了问题——自杀了。于是妹妹一夜之间失掉所有亲人,父母嫂甥声泪俱下地指斥、詈骂她为害死哥哥的刽子手。其情理间的矛盾,庶几相似,而对心境的写照,也颇有几分相似。
然而,回头看看两篇小说里面的“妹妹”,我又如何能强迫她们无条件地付出呢?常说“大爱无边”,但在极端情况下的爱,真的无边吗?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不就是这种无奈的真实写照。
似乎这就是个无解的命题。以至于作者最后不得不让妹妹死去,拿走她的肾脏……
这么看来,这世界好像太残酷了。纵观全书,恐怕只有律师大人是站在安娜这边的,其他角色或多或少都偏向姐姐凯特一些。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妹妹被姐姐欺负,跟妈妈告状,妈妈却说‘本来把你生下来就是给她玩的。’” 。作为独生子女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残酷,平和的生活尚且如此,何况是正遭受着巨大苦难的家庭?
妹妹可怜,姐姐何尝不是如此?最早想放弃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一直坚持的是母亲。她是否意识到这样的生活对妹妹是不公平的,是否觉得母亲的爱沉重得难以负担呢?安娜争得了身体的使用权,却永远地离开了——倾盆大雨中,被一辆疾驶的车碾碎了魂魄。凯特活了下来,妹妹最后还是成了她的守护神。“我想着她的肾脏在我的身体里运作,她的血液在我的血管里流淌。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她”,这是姐姐对妹妹永远的怀念。
姐姐、哥哥、妹妹、妈妈、爸爸,他们都因为这“爱”,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无论如何挣扎,都看不到生还的机会。
尼采说,上帝死了。他呼唤超人,呼唤英雄,呼唤舍弃平庸的感情。我不知道超越这普通人“爱”的情感是否会让人真的强大,但我知道无论是他的时代还是我们这个时代,关于爱的束缚始终是叫人又喜欢有痛恨的东西,或许也是人性深处最真实的渴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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